笑春风

我高兴就好。
如果你也高兴,那更好。

[K][出多出] 去年今日此门中

  

  进入十二月已经整整一周了,这个冬天比往年更冷,体温本就偏低的十束多多良却还将外套随意丢在酒吧沙发上,只穿了件薄薄的衬衫,趴在吧台前以草薙出云擦拭名酒具的小心程度端详着他那老式摄像机。上次被周防和安娜弄坏之后,又买了台一模一样的——在这点上,他并不太符合所谓“薄情”的评价。

  镜头中的HOMRA被红色彩带和气球包围着,他看见草薙将零碎分类收拾进橱柜底端的抽屉,而后双手贴到一起拍掉灰尘,直起身来环视四周,不时将大家先前布置的彩带和气球微做调整,虽然都是红色,却因为草薙的调整看上去分布合理,透露出温存喜乐。

  十束忍不住出声调侃,“草薙哥真是无论何时都那么讲究啊。”

  “要不是看在安娜的份上,才不会允许那群混小子糟蹋这儿。”

  “在这种方面,口是心非也一直没有变过呢。”即使是满嘴抱怨,平时最照顾这些不像样的成员们的那个人,无疑是草薙。十束非常清楚这点,便总因此揶揄对方,“啊那么在草薙哥眼里,我也是很麻烦的家伙咯?”

  “还算有点自知之明,比那群混小子稍微好那么一点儿吧。”

  “真伤心,大概除了安娜,其他人都是负分呢。”

  草薙瞥了说着伤心笑得促狭的十束一眼,“安娜总是很安静也很老实,还将王的难搞指数降低好几个台阶,我认为给一百分都不为过。”

  “哎呀……怎么有种护女心切的感觉~”十束笑得愈加厉害,直到挨了草薙一拳。不知是笑出眼泪还是痛出眼泪,他捂住头委屈地抗议,“草薙哥下手越来越重了,别在这种事上也跟随king的节奏嘛。”

  

  诡异地静谧了几分钟。

  跟随……吗?

  如果没有石板的力量,如果挚友没有成为赤王,如果没有走上这条无法倒回的路,也许他现在真的在什么地方组建了一个普通的家庭,和中学暗地里仰慕过的学姐或是红着脸递情书给自己的学妹或是某次外出采购偶遇的美丽女士,过着平凡又乐在其中的生活。

 

  “如果没有吠舞罗,也许草薙哥现在真的有一个安娜那样可爱乖巧的女儿。”十束先出声打破了沉默,却充分发挥思维的跳跃性,做出不切实际的假设。

  “……”尽管对方是十束,草薙也被这奇怪的脑电波撞到一起诧异到,一时语塞,过了会儿才玩笑似地反驳,“原来在你眼里,我那么放荡?以安娜的年纪,估计我是未成年就当爸爸了。”

  十束却仿佛认真思考了起来,“对别人可能不科学,对草薙哥却不是不可能呢。你也说过十八岁虽然未成年,但也算大人了。刚认识你时,就有很多学姐学妹们上赶着献殷勤,草薙哥别挑花眼才是。说起来,我还帮忙转交过好几份礼物呢。”

  虽然最后那些吃的礼物都被周防伴着草莓牛奶安定快速地解决了,那些用的礼物都被十束研究新大陆般拆得七零八落。

 

  是啊,就算没有石板的力量,就算挚友没有成为赤王,就算没有走上这条无法倒回的路,身边也早已有了两个麻烦的家伙,哪会就那样真的轻易组建什么普通的家庭。

  即使真的和哪位学姐学妹或美丽女士过着平凡生活,大概也要管尊三餐温饱,为十束预留遮风挡雨之处。

 

  草薙忽然低下头嗤笑出声,一副认了吧的样子,同时又“指责”起十束,“你也知道说刚认识那时,结果没过多久,我的美名就完全败坏在你手中了,有人召集所有送过礼物的女生拿着被拆的零件集中到面前训斥我无礼对待爱的心意,从此再也没人正眼瞧我。”

  “唔似乎是有这么回事啦……可我已经弥补过了,你答应既往不咎的。”

  

  当时周防一脸事不关己地咬着吸管喝他多年不变的草莓牛奶,十束躲在旁边柱子后三分愧疚七分看好戏地见草薙熟练地展开迷人笑容道歉解释,然而平常那副举手投足间的魅力在一堆被拆坏的礼物前毫不奏效,最后只好叹着气看那群女生或骂骂咧咧或掩面哭泣地跑开。

  “十束,出来。”

  十束心虚地走向了周防身后,也没躲过草薙的一拳,那是草薙第一次用这种周防式拳法教训十束。他倒不是怪十束拆礼物,毕竟也是他默许的,他只是无奈于对方将研究的战败品就那样毫不收敛地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把他事先叮嘱过的切记要丢在学校发现不了的垃圾桶里完全忘在耳后,必须给点教训长长记性,否则以后还少不了他坏事的可能性。

  “我以为拆成那样没人认出来的嘛……”

  “你不知道女人是这世上最能发现蛛丝马迹的可怕生物吗?”

  “以后不会啦~”

  “只怕往后是再也没人会来传递爱的心意了,可怜我那还没送出去的kiss……”

  草薙似乎提前预见了将来的情形,自嘲自怜起来。周防仍是淡定咬着吸管看那两人为这种无聊之事争论,他还没有意识到这也影响到他日后真的只能干喝草莓牛奶了。

  然后周防感觉到眼前视线被遮挡了一下,十束踮起脚来,将自己升高了几厘米,伸手扶住草薙,还不足以与对方平视,只能生涩地将嘴唇靠近草薙的下巴,轻轻贴上去,接触两秒后因为脚酸落回地面,同时草薙感觉到下巴上的温度也跟着离开了。

  “这算kiss了吗?没什么经验,草薙哥不要介意啊。”

  草薙看了看周防,仍是不动声色地咬着吸管,又看了看十束,一脸走进科学地探究神态,觉得自己这才真正明白“认了吧”三个字的含义。

  “咳……既往不咎了。”

  

  想起往事,草薙有点气恼自己当时的愣神,明明对方只是个十四岁的初中生,却被摆了一道。如果时间能够倒回,他大概,大概会捏着踮起脚来都还不足以与自己平视的那小鬼的下巴,双手深情摩挲对方的脸颊,最后目光停留在刚才偷袭自己的嘴唇上,用十八岁独有的成熟声线说一句“让我来教你真正的kiss”,然后边低头边看对方惊恐的眼神,要对方知道,四岁的差距意味着什么。

  可他当时只是正直地咳嗽了一声,就轻易地对往事不再追究。

  可惜时间不能够倒回……

  

  “草薙哥在想什么?”

  “在想当时怎么就那么轻易地既往不咎了。”草薙垂下目光凝视眼前的十束,他已经从当初十四岁的毛头小子长成如今精致的少年模样,不变的是仍比自己矮上一大截的个子,即使是现在的十束,踮起脚来,大概也不足以与自己平视吧。这么想着,忽然伸出手,拇指和食指摩挲着对方的下巴,如果时间不能够倒回……那就再重现一次。

  他低下头来,但没有看见想象中对方惊恐的眼神,迎接他的是亮晶晶的眼眸和意外温柔的神情,他感觉到自己贴上了一个八年前就接触过的嘴唇,对方柔软准确地回应着他,然后有灵巧的舌头撬开牙齿,溜进还带着酒气的口腔,舌头与舌头交织在一起仿佛要打结,却又贪婪地汲取着对方嘴里的每一寸呼吸,有酥麻的感觉弥漫开来。

  草薙不由抚上十束的背,薄薄一层衬衣后传递来偏低的体温,他想理智地想责怪对方穿太少,却又知道那并非衣服的缘故。

  

  门外远远传来八田高分贝的叫嚷,“我就说这种好嘛!”伴随着镰本“嘿呵……”的笑声,闹钟也适时响起来。

  啊对,明天是安娜的生日,刚才支配几个小弟们去买生日蜡烛和火柴了,虽然对自带生火能力的吠舞罗而言,那种东西根本不需要,但十束坚持用传统的点火方式才有生日的氛围。

  最终还是草薙先放开了十束,这么多年过去,自己还是远不比十束这家伙坦然。

  不过,算了吧。认了吧。

  这么想着的草薙看了看时钟,离零点还有不到半小时,“我去楼上叫醒安娜和尊。”

  “那我去拍点新旧交替的夜景,长大是一瞬间的事呢。”十束说着拎起摄像机往门外走去,就算不是安娜生日,这也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要把这一刻永远地收录下来。

  

  看着那个穿白衬衫微笑着离开的身影仿佛马上就要消失于夜晚的灯火中,草薙不禁脱口而出,“等等!”

  怎么了?

  他拉住十束,才打开门不久,本就低温的手就已经冰凉,双手捂住十束的手哈气,然后拿起被丢在沙发的外套帮他穿上:

  “这么冷别出去了。”

  

  

  

*** 

  

  草薙知道自己已经醒了,却不愿意睁开眼睛。最近总是重复做这同一个梦,在梦里,他拉住打开门的十束,叫他不要出去,等安娜和尊起来,大家再一起看新旧交替的瞬间,值得纪念的时刻就算不收录下来,只要有人铭记在心也不会褪色。

  他知道离一年前的那天越来越近,但这次,就算在梦里重现了几乎一模一样的情形,时间也、真的、不能够再倒回。

  

  为什么,他当时只是拉住他,捂着他的手哈气,然后拿起被丢在沙发的外套帮他穿上。

  然后,送他出了门——

  

  

  墙上的时针倚向零点慢慢挪动,分针跟随着秒针就快走到四分之三处。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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